滕肖澜:写作也是手艺活,要有手艺人的虔诚与敬畏 对谈•名家-关东文脉 曹淑杰 2297215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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滕肖澜:写作也是手艺活,要有手艺人的虔诚与敬畏

2017-01-03 | 来源: 青年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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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    滕肖澜偏爱从日常生活中挖掘素材,她笔下的人物都是生活中可以想见的人,不太好也不太坏,不太富有也不至于活不下去。他们平凡地生活,并为之努力。由此,她的小说大多写的是上海人。“我觉得,绝大部分的上海人,都是勤恳的、务实的、坚强的。”通过塑造这种个性的人物,滕肖澜的小说极富张力,故事繁复而精彩。

  滕肖澜,女,1976年生于上海。中国作家协会全委会委员,上海市青年文联副会长。著有小说集《十朵玫瑰》《这无法无天的爱》《大城小恋》《星空下跳舞的女人》《规则人生》。长篇小说《城里的月光》《海上明珠》《乘风》。中篇小说《美丽的日子》获第六届鲁迅文学奖。入选2014年中宣部“四个一批”人才暨文化名家。曾获首届锦绣文学大奖、《上海文学》奖、《十月》年度青年作家奖、《小说月报》百花奖等。并入选《人民文学》与“盛大文学”共同推选的“未来大家TOP20”。小说《童话》《蓝宝石戒指》曾被改编成同名电影。作品曾译作英文、波兰语出版。

  我偏爱从日常生活中挖掘素材,希望我的人物都是生活中可以想见的人,不太好也不太坏,不太富有也不至于活不下去。

  李伟长:2001年,至今算来十五年前,时间算是很久了,你在《小说界》上发表了一篇中篇小说,名字叫《梦里的老鼠》,还记得创作这篇小说时的状态么?这部小说对你后来的文学创作有没有什么意味?

  滕肖澜:在《梦里的老鼠》之前,其实我写过不少小说。言情的、武侠的、侦探的……都没有发表,主要是自己写着玩,给家人和朋友看,纯属消遣。那时我从没想过会走职业写作这条路,就是喜欢编故事,外面流行什么小说,就写什么。中学里有一阵写得很勤,基本上同学间都在传看我的手抄本,一圈下去,白纸变成烟灰色,很有成就感。无所谓发不发表,写作本身就带给我极大的乐趣。上课时也写,还给老师没收过几回,“你还搞副业啊”,我记得一位老师这么评价,印象很深。我看书也很杂,什么都看。因为不是科班出身,文学理论方面完全不在行。第一次接触到“纯文学”这个概念,是写完《梦里的老鼠》给父亲看。之前的小说,他老人家也看,但唯独这次,他扔下一句“倒是纯文学路子呀”。他说,你可以试试投稿。我把小说打印出来,厚厚的一叠A4纸,装订好寄挂号信,投给《小说界》。没几天便接到魏心宏老师的电话,让我去一趟杂志社。确切地说,那时我的感觉是惊奇大过喜悦,脑子里有点空,不知所措。父亲只叮嘱一句,去了那里,别叫先生女士,要叫老师。

  那是2001年的夏天。绍兴路绿树葱茏,在地上投下厚重的影子。我在上海文艺出版社门口站了一会儿,深吸一口气,走进去。魏心宏老师说了许多鼓励的话,并表示希望我再写一篇,同一期发表。我回到家便写了短篇《美女杜芸》,与《梦里的老鼠》一起发在当年十一月那期。拿到杂志那刻,还是有点恍惚。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小说会变成铅字,之前那些感觉到这一刻才渐渐坐实,激动得都有些想哭了。接着,陆续在《小说界》又发表了两部小说。同时也给别的杂志投稿,都是自由投搞,写上“某某杂志社编辑部收”,便寄过去。我觉得我是个特别幸运的人。遇到的编辑老师都非常友善和尽责,不管最终是否录用,都会给我写信,或是指导,或是鼓励。除了魏心宏老师,还有《钟山》的吴秀坤老师,《人民文学》的宁小龄老师,《收获》的廖增湖老师,等等。这些老师们引我入门,给我信心,让我有了坚持下去的勇气。我至今都感激他们。

  李伟长:这篇小说给我留下深刻印象,你写了一个叫杨艳的女人,出身教师家庭,二十来岁时很叛逆,不读书,去KTV坐台,像个小太妹,父亲很生气,更失望。不料你悄悄一转笔,将读者带入另一个空间。杨艳并没有彻底堕落,相反在度过一段叛逆的青春期后,她步入的正是庸常的日常生活,嫁了一个机场的临时工,当了后妈。因为没有学历,她去宾馆做了清洁员,负责打扫厕所,后来丈夫又得病变成植物人,处理各种家庭问题,艰难度日,等等。我从中意识到了几组意象:城市普通人物、日常生活和尊严诉求。你对城市普通人物(我不太愿意说是小人物)怎么看?他们是如何进入你的小说的?

  滕肖澜:我偏爱从日常生活中挖掘素材,我希望我笔下的人物都是生活中可以想见的人,不太好也不太坏,不太富有也不至于活不下去。“城市普通人物”这个名词在我看来,应该是占城市人口中比例最多的那一群人,平凡度日,为了活得更好而不断努力着,有着蓬勃的生命力,不崇高也不卑微。选择他们作为我的主人公,是因为我希望能够通过小说反映这群人的生活状态。我的小说大多写的是上海人。我觉得,绝大部分的上海人,都是勤恳的、务实的、坚强的。塑造这种个性的人,在小说里会显得很有张力,容易出故事。我笔下的许多人物,似乎是自己走进我的小说,比如《星空下跳舞的女人》里那个诸葛老太,源于某次我去一家店买面包,瞥见窗边坐着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太太,衣着整洁,举止娴静,在喝一杯奶茶。整个人沐浴在阳光里,像一幅画。我一下子就觉得,这是一个有故事的老太太。完全可以把她写进小说。《爱会长大》里那个很“作”的女孩,生活中也有原型,是我的一个闺蜜,当然小说要夸张许多,生活中不可能矛盾那么集中,也不可能那么巧合。我最怕别人问我,这个人物是真是假,那个人物是不是某某某?一是怕惹是非,二来也确实不会真的一一对应。通常是被真实人物所打动,有了感觉,但真动起笔来,最多也就保留十之一二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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